【水默】真心为你 中
前文《真心为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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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此时此刻的王默靠在母亲的肩膀上睡得正香。离家乡越近她便越感慨，儿时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晰。她忙碌了一天，随着神经的放松困意逐渐袭来，她拦着母亲的胳膊自然而然的进入梦乡。
于是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只有自己。
她看见了正在工作的自己，在画室里有几个小朋友正在捣乱，她难得的发了一次火，叉着腰来到两个男孩身后，一脸和善的笑意。两个男孩扭头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立刻停止捣乱，慌忙的拿起笔画起来。
她感觉自己心底竟无比的幸福，如果有一面镜子，自己脸上一定带着笑意。
她看见自己一个人等车的模样，王默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自己，因为糊涂忘记带了雨伞，一只手尴尬的遮着头顶，一只手伸出招呼着出租车。发丝和衣服都被打湿，还打着喷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王默觉得自己看起来傻傻的，又丢人，想要把头低下来不去看自己。但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视角，仿佛聚焦似的，定格在自己的身上，无法撼动丝毫。心里起初的那份幸福与欣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力与自责。
画面一转，她只觉得自己身体腾空，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王默发现自己正在透着厨房的门缝注视着客厅的自己。她特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没有欣喜和自责，心里只是平静，平静到像泛不起波澜的湖面。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丝丝烛火照亮自己的面庞。悠扬又欢快的歌声在她耳边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在给自己唱生日歌。
她记得那是她的二十岁生日，因为当时事业刚刚起色，收入并不可观，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也没人陪她过生日，这里没有莓心缤纷，她只好凑合买一块小蛋糕，上面插着几根充数的小蜡烛一个人过生日。
王默不会轻易的抱怨生活，她始终像一个小女孩，只要给她一颗糖，她便就满足了。
摇曳的烛火照应着自己幸福的微笑，之后她看见自己闭上了眼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她当时许下的是什么来着？
王默记不太清了，五年的时光足以淡化了很多事情。不过应该无非是希望亲人朋友身体健康之类平凡又朴实的愿望罢了吧。
接着她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吃掉蛋糕，一口口慢慢的咀嚼。周遭很安静，王默在远处遥遥观望，听到了耳边水珠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水滴同她一样孤寂。
然后她又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做饭的样子，一个人晾衣服的样子，一个人漫步在河边的样子，一个人在超市抢购的样子，一个人被陌生人纠缠的样子，一个人锁门拉上防盗栓的样子，一个人滑倒的样子，一个人睡觉流口水的样子。
她品尝了不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通过不同的视角看着自己努力的生活：幸福的，快乐的，悲伤的，生气的，害怕的，窘迫的，这些片段如同胶卷般串联在一起，王默置身于其中，半个身体浸泡在水里，快速的在脑海中过着一篇又一篇，直到画面中开始出现她的未婚夫，一切戛然而止，胶卷停止转动——胶卷到了头。
身下的水突然躁动起来，它们不再温柔的贴合自己，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王默止不住的落泪，她与水竟产生了共鸣。她感受到了极致的悲伤，梦境里狂风大作，雨点密集的朝她袭来，王默在梦里混着沉闷的雷声绝望的哭泣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泣，但她却拥有自己的意识，甚至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直到哭哑了嗓子，王默才认为自己应该醒来。
然而当她睁开双眼之时，正好看见窗外乌云密布，雷光闪烁，窗户上布满了倾斜的雨点。
一时间梦里梦外的场景太过相似，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4.
“喂——糊涂虫！这里！”建鹏朝远处的王默挥了挥手，王默看到大家整整齐齐的迎接自己回来，心里涌现无尽的暖意，握着母亲的手，加快步伐走过去。
“你们怎么都来了啊……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我明明可以自己去找你们的，麻烦大家啦……”王默饱含歉意的笑了笑。
高泰明直接挤开站在最前面的建鹏朝王默说道：“哇塞，你这人怎么这样，太见外了吧?虽然咋们多年没见，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跟我们不好意思。人都是自愿来的，小爷我不想来，难不成你们还能将我绑来?”
“是是是，就你能说。”建鹏翻了个白眼。
舒言细心的接过王默妈妈手里的行李，回头朝两人说道：“别吵了，你们两去帮王默提下行李。”
高泰明知道建鹏一定会立刻扑上去生怕自己抢了他做苦力的机会，于是朝舒言摊了摊手，示意这根本没他什么事。
果不其然，舒言话音刚落，建鹏就将王默另一只手的行李全抢了过来，和高泰明预想的不差分毫。
齐娜的头发上扎着两个小丸子，剩下的头发听话的垂在肩头，她摘下了小时候戴的眼镜，嘴上还涂了一层亮丽的唇彩。齐娜一直在紧紧的盯着王默，两人这么多年来虽从未断过联系但因为工作原因从未见过面。如今多年未见，齐娜也不会觉得陌生，反而会觉得异常的亲切和怀念。
王默如今的模样仿佛让她再次见到了那个曾经拥有着无限勇气与力量的女孩。
其实不仅仅只有齐娜一人这样认为，众人纷纷都陷入一场无言的回忆，而王默在见到伙伴们时，记忆里的一个片段快速闪过，莫名的熟悉感随之扑面而来，但心中的枷锁很快压制住她异样的情绪，一丝疑虑便很快消散。
齐娜还是选择止步于回忆，和陈思思一同上前，说出了那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王默甜甜的扬了扬嘴角。与伙伴们重逢是多么值得欢乐的一件事，但记忆里众人的集结却好像要比现在热闹的多，是幻觉吗？
白光莹也觉得没以前热闹，坐在高泰明的肩膀上打着哈哈，就在前几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仙子们被辛灵召回仙境。自己也本应该回去，但无奈于庞尊那个蠢货又惹自己生气，回到仙境便又要面对那只会放电呆子，与其这样，她才不回去！留下来陪陪主人不更好?
王默见思思一直在环顾四周，又时不时往自己身后看，她笑了笑上前揉了揉对方的脸颊：“思思，他公司出了点问题，没和我一起回来，别看啦～”
陈思思不满的嘟起嘴：“默默！你怎么老藏着他！”
“就是就是！和他在一起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太不够朋友了！”建鹏抗议道：“不行！我先把关！过关才能结婚！”
“是啊，我们可要对你负责，要不然我们怎么向他……”
众人的心悬了起来，陈思思暗道不好眼疾手快捂住高泰明的嘴，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言多必失！小心点！”
高泰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硬着头皮对上王默异样的眼光，拉开陈思思的手改口到：“要不然怎么……怎么向阿姨交代。”
“总会见到的。”王默回答。“他一回来我就把他带出来好吗？”
建鹏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祸从口出啊……”但是建鹏想依照糊涂虫的智商应该察觉不到什么。
果然，当他看到王默迟钝的模样，不禁在心底里笑起来。糊涂虫就是糊涂虫，多少年不见也是不会变的。
将妈妈送回家后，高泰明感慨说太过想念小时候吃的烧烤，于是干脆拉着一行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小时候常来的烧烤店。
幸运的是，那家烧烤店不但没有关门，反而越做越大，门面也宽敞了很多。
店外摆着几个摊位，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围坐在一起，吵闹得很，喝着橘子汽水，笑的很开心。
众人会心一笑，走进那家烧烤店，入座后陈思思在饮品的选择上犯了难。
“还选橘子汽水吗？思思大小姐?”高泰明没个正形，双手摊在软座的靠背上，歪着头看着对面的女孩一脸坏笑。
“谁……谁说的啊！”陈思思被高泰明盯得脸颊发烫，胡乱的点了几瓶啤酒，之后菜单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塞到齐娜手里。
“哈哈，你们真是一点没变。”齐娜捂嘴笑着说。
菜上齐后，桌上的氛围达到了高潮。
建鹏微醺着，让人意外的是他却比往常沉默的多。
“大家这么多年都在忙些什么啊？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各奔东西，真够狠心的……”建鹏不满道：“咋们多少年没这样聚齐过了？”
“十年左右吧……”舒言感慨到。
“谁能想到高泰明成了摇滚大明星?思思成为知名钢琴家这倒是一点都不让我意外……还有齐娜，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有摄影天赋。”
“搞什么嘛，大家都这么棒，我可太骄傲了。我真心的为你们开心。”
“是啊……有的时候以前发生的一切就真的好像一场梦一样。”陈思思想起曾经在仙境发生的一切，想到了罗丽的离去，心中不禁感到刺痛。
“更没想到的是咋们默默丫头要嫁人了！”陈思思重重的将杯子扣在桌上：“默默，如果那个人对你不好，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王默浅浅的抿起嘴角：“不会的思思，我相信他。大家都会幸福的。”
“是啊，大家可能都已经遇见自己的命定之人，或许就在身边，没有察觉到罢了。”舒言温柔的笑了笑。
“命定之人……”王默轻咬着酒杯发起了呆。
她总觉得有人这么对她说过。
5.
散席后六人约定好下次的见面时间后，相互道别朝家的方向走去。
王默只觉得脚下的这条路非常熟悉，周遭的事物也格外亲切。
她有几次总是想要冲动开口说些什么，待她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身边根本没有人会听她絮絮叨叨。
她无奈的笑了笑，只当做这是酒精作祟，不知不觉来到了当年自己因为价格而在门口望而却步的蛋糕店。
店就快要打烊，她像十几年前的自己一样站在门前犹豫着，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上一次吃莓心缤纷是什么时候来着？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吃着蛋糕。
但莓心缤纷这么贵，她是怎么买得起的?
王默恍惚间好像记起了什么，蓝色的……是蓝色的，有一抹蓝色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王默眩晕的厉害，只能扶着蛋糕的橱柜。在一片天旋地转中她透过橱柜她发现莓心缤纷早已售空。
她望着空空的橱窗并没有太过失落。
因为她知道橱窗很容易再次被填满，虽然今日的莓心缤纷售空，但明天后天依然有机会可以吃到。
而她空缺了十五年的心却从未被填满过。
她深知那些道理，不应该拘泥于过去，那些她甚至模糊不清的过去。
她也知道，自己的面前有一道万丈深渊，但却也足以能够让自己跨过去。勇敢的迈过那道坎后她可能就会拥有所谓的幸福，不必在忍受孤独的折磨。可人偏偏却要飞蛾扑火，正如她头顶上明明灭灭的路灯，总是要到最后一刻才愿意让人修理，只有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自我感动的蠢货。
而她却最终没有选择那种悲壮的方式来向过去证明自己的忠诚，十五年里她并没有迎来她应当撞上的铜墙，也并没有迎来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只是以一种极其温和又残忍的方式结束了那草草收场的过去。
王默此刻才醒悟，原来她打算向前看了。
因为自己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当王默在梦里见到他时并不会感到意外。
“所以他就是我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人?”王默平静的走入水潭，任由清水轻柔的拂过自己的脚腕。
男人站在不远处，但却看不清眉眼，一副装扮好似水中的仙子，王默心想，这样的男人如果放在现实一定会让人高不可攀。
看到走进的自己，男人笑了，伸出手唤她“人类的女孩”。
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一道咒语，王默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心快要跳出来，初来梦境的淡然似她踏入的水潭，早已无法平静。
“请你原谅我，但我已经记不清你是谁……请你原谅我！我不想忘记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念你！”王默朝远处的人大声说道。
“人类的女孩，你不必向我道歉。”男人安慰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只愿如流水般守护你，我只希望你幸福，我从未奢望。”
“我曾经像你起誓，在你未找到真正的幸福之前，我将一直守护着我的女孩。”
“但我的女孩，你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你不必等我了，十五年对人类来说足以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出落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了。我不舍的你这样对待自己。”
“从我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其实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从未远离。”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我一直在保护着你。
王默心中苦涩：“你若真心爱我又怎舍得将我一人留在这里。”
男人缓慢走近抹去了王默的泪水：“我的牺牲可以换来你所爱世界的平安，我不得不离开你。”
“所以我在赌，一场没有结果的赌注。”
“我在赌是我先回到你身边还是你先抬起头向前走。”男人苦笑：“即使我心中百般不愿，但你还是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我可能还需要你等个十五年，甚至三十年才能回来，你知道我根本不希望你这样。”
男人的手慢慢的附上王默的手腕，逐渐下滑。他张开五指牢牢的扣住对方的手掌，严丝合缝，仿佛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交握。
“即使我是世间水的主人，但我也会为你存有私心。”王默对上他忧郁的双眸，她陷入其中，快要在充斥里面的悲伤溺亡。
“请你原谅我自私的想法，因为我真心爱你。”
男人将手轻柔地插进她的发间，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将对方的重量慢慢带向自己。
他与她额头相抵，他离她的唇是那么的近，却不敢亲吻。
男人缓缓的闭上眼睛。
“梦醒后，你依然会将我忘记。”
“但我依然想要告诉你我的姓名。”
“我是水，流淌在这世间里的水，你的水王子，水清漓。”
“再见了，人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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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作者和读者最好的正向反馈是作者可以收到读者的感想，很希望可以看到一些长评或者短评，全是蹲蹲蹲的话说实话真的会有点难过。
谢谢喜欢！
